新加坡政府对废死倡议人士与维权人士祭出恐吓

亚洲

发表者 Thalia Gerzso, 24 1 月 2018

新加坡虽然在2013年推动了死刑改革方案,却仍然对许多罪行处以唯一死刑,同时出手打压废死倡议人士与维权人士。

令人灰心的改革方案

自1990年代起,新加坡每年的死刑执行数量都大于70人,也长期在全球处决数排名中名列前茅。不过自2009年起,新加坡死刑执行情形开始大幅改善,每年的处决数降到了5人以下。2012年,新加坡副总理宣布暂缓执行死刑,让全球废死倡议人士与政策风向观察者为之一振,可惜的是,新加坡2013年的死刑改革方案完全浇熄了众人的期盼。

新加坡2013年的死刑改革方案看似试图修改谋杀与毒品罪唯一死刑的规定,但法官在能够从轻发落的情形下,却持续对相关罪行祭出死刑。此外,某份国际特赦组织报告指出,新加坡实际使用死刑的对象已经超出了国际法规定的 “重大罪行”。自2013年起,有34人被冠上运毒罪名而被判处唯一死刑,而且都是因为无法推翻检方做出的持有毒品假设而被判刑。

独断的“协助办案证明”程序

在2013年的死刑改革方案中,新加坡政府推出了一项令人不安的措施。根据措施内容,法官必须在检察官提交一份“协助办案证明”后,方能使用裁量权。换句话说,被告若无法提供有助于检察官办案的重要资讯,法官就必须给予被告唯一死刑。国际特赦组织指出,在51名被告中,有34名被告因为无法提供假察官能协助办案的重要资讯而遭判处唯一死刑。

由于这项措施允许既非法官、亦非中立的一方左右判决,因此侵犯了被告接受公平审判的权利。新加坡检察官能通过核发协助办案证明,在法官及被告辩护律师都不在场的情形下独力影响案情,而这样的手段也破坏了对当事人的程序保障。此外,这项措施实施的对象多半是在毒品贩运圈中位阶较低、无管道取得“重要资讯”的被告。如此一来,这些人被判处死刑的机率会变得相当高,而且能提出的上诉理由也十分有限。

新加坡已成支持死刑头号国家

新加坡政府还表明坚定支持死刑的立场,并以“死刑能有效遏阻犯罪”为由替使用死刑的手段背书,譬如新加坡外交部长维文(Vivian Balakrishnan)便曾经声明:“大多数潜在运毒人士都因为死刑而打消犯罪念头了……我们也已经成功控制毒品施用状况了。”然而,国际特赦组织仍在前述报告中指出,新加坡的犯罪率并未因执行死刑而受到影响。

在国际间,新加坡同样不遗余力支持死刑。当联合国第六次通过全球暂停使用死刑决议,新加坡选择率领一小批会员国齐声反对决议内容,同时签署声明拒绝被列入支持决议名单。虽然内务部长尚穆根(Shanmugam)曾宣称政府欢迎各方针对死刑议题提供意见,但总体而言,新加坡仍然属于坚决反对废死的一方。

废死倡议人士深陷危机

新加坡反对废死的立场,完全展现在政府对废死倡议人士抱持的敌意上。以现代进步国家自诩的新加坡,依然持续打压抗议政府支持死刑立场的异议人士,譬如亚伦.沙德瑞克(Alan Shadrake)曾因为发表著作批评新加坡死刑制度充满歧视,而遭判处六个月有期徒刑、两万元新币罚锾。检察官主张,沙德瑞克的著作无异于“藐视法庭”,而由于作者本人无意悔过,更让他的藐视态度显得变本加厉。对此,沙德瑞克则表示:“我不会为了陈述事实和个人信念道歉……在新加坡,就算是事实也说不得。”

人权观察组织(Human Rights Watch)也指出,新加坡政府曾经多次侵犯人民和平集会的权利。基本上,新加坡当局一向严格限制集会权利,同时认定发送宣传单、沉默抗议游行等行为都包含在所谓“公开集会”行为之内。举例来说,维权人士兼独立记者韩俐颖(Kirsten Han)就曾经因为参与烛光守夜活动悼念两个月前遭处刑的马来西亚死囚,而遭政府单位传唤。韩俐颖还必须亲自前往相关单位,替自己“非法参加”公开集会的行为辩护。她向亚洲反死刑网络(ADPAN)表示:“如果连为快被处以绞刑的死囚举办的单纯和平守夜活动,都会被认定为非法集会游行,警方还能光明正大介入调查,那么,我们更应该借机思考公权力、抗议权和同理心之间的平衡究竟有没有出问题。”

在新加坡当局祭出打压手段后,便让全国笼罩在恐惧之中,而废死倡议人士与维权人士的日常倡议行动也受到越来越多阻碍。新加坡维权人士Rachel Zeng便向人权观察组织表示:“印尼政府准备处决死囚之前,政府就禁止我们在大使馆前集会抗议。”众多废死倡议人士的法院受审案、近期的维权人士范国瀚(Jolovan Wham)遭逮捕案,显然都是用来恐吓异议人士的手段。

废死倡议人士持续奋战

在如此肃杀的气氛之下,废死倡议人士仍然无所畏惧,继续在新加坡宣扬废除死刑的理念。在内务部长尚穆根公开谴责废死倡议人士“过度美化运毒人士处境”之后,六个废死倡议组织也发表了联合声明反击尚穆根的说法。“新加坡反对死刑运动”(Singapore Anti-Death Penalty Campaign)、“我们相信第二次机会”(We Believe in Second Chances)等新加坡非政府组织都认为尚穆根不应该满口胡言,而是应该公开新加坡死刑数据才对。

许多国际人权团体,包括国际特赦组织、人权观察组织在内,都一再发布报告指称新加坡局势堪忧。在第24期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普遍定期审议期间,上述两团体及国际法律人委员会(International Commission of Jurists)、We Believe in Second Chances等组织纷纷发表报告批判新加坡的刑事司法制度,这番努力,也让新加坡在会后得到42条关于废除死刑的建议。尽管不断遭受当局打压,新加坡废死界人士反而更加活跃,希望有朝一日废死理想能够实现。